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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醒的時候,她還以為自己被那些齷齪的男人幹了什麼不堪的事情。

 

直到她發覺床單被褥的顏色和氣味是如此熟悉時,孤才想起自己已經回到家了。

 

頭痛得像是有人拿針在裡面亂戳,但還勉強可以忍受。腦袋比較清醒之後,一股發自身上怪味讓她不由的蹙起眉頭。

 

 

昨晚該不會吐了吧?

 

 

想到這裡,她不禁打了個冷顫,現在只想立刻衝進浴室好好洗個熱水澡。

 

正想起身之際,她發現自己的行動居然受到了限制。

 

孤這才認真打量起自己身上的樣子。她的衣服被換成了平日常穿的黑色長睡袍,雙手卻沒有好好套進袖子裡,磁釦也被扣得亂七八糟,連剛學穿衣服的小孩手法都比這高明。

 

與其說是被穿上了衣服,不如說是被用衣服裹起來了。

 

 

……艾爾漣。

 

 

儘管頭痛得讓她想要大聲尖叫,孤還是不由的輕笑出聲。

 

有能耐進到她房裡、還幹出這種笨蛋事的大笨蛋,大概也只能是他了。

 

聽見孤的聲音,原先正在打盹的艾爾漣赫然驚醒。

 

「妳醒啦?」

 

「不然還睡著嗎?」

 

孤轉頭面向坐在她對面桌檯前方的艾爾漣,看見他的瞬間幾乎讓她忘了頭痛,笑得更大聲了。

 

「喂喂,你穿成這什麼樣子?原來你有這種癖好啊?」

 

「……不然我還能怎麼辦?妳昨天把我的衣服吐髒了,借用妳家浴室洗是洗乾淨了,可是溼溼的我也不能穿啊……」見她仍是一臉揶揄的表情,艾爾漣揪著身上那件黑色禮服的裙襬,更加慌張地澄清,「總、總之!我絕——對不是喜歡偷翻妳衣櫃找衣服穿喔!絕對不是!」

 

「好啦,我知道,你這樣只會越描越黑啦。快來幫我把衣服解開。」孤好氣沒氣地扭了扭身體,「你是覺得你在包禮物嗎?釦子都可以扣成這樣了,為什麼腰帶上的蝴蝶結還可以打得這麼正?」

 

「那……那是閉著眼睛扣的,怎麼可能對得準嘛……」

 

「哦?原來你沒有偷看嗎?虧我都做好被你看光光的覺悟了。」

 

「我才不是那種人!」艾爾漣高聲喊道。他臉紅害羞的模樣,搭配上高雅的裙裝,簡直就像個亭亭玉立的美少女。

 

相較之下,孤的態度顯得豁達又隨性。

 

「快點!拆完我要去洗澡,都快被自己臭死了……」

 

待艾爾漣扭扭捏捏走到她身邊,孤瞪著黑亮的大眼睛,嗅了幾口後皺起眉頭。

 

「喂,你不是說洗乾淨了嗎?怎麼身上沒有香香的味道?」

 

「我只有借用妳家的水而已啦……」

 

艾爾漣可不想偷擠女孩子的洗髮精沐浴乳來用,這種行為不是他能接受的範圍。

 

「重點不是這個!先說好,我只幫妳拆掉腰帶而已,釦子妳要自己來!」

 

「知.道!我又不是變態。」

 

看著艾爾漣離得遠遠幫她解好緞帶,孤無奈地嘆了口氣。

 

「我要把釦子扯開了,不想看的話自己迴避。」

 

說著她兩手用力往外一撐,被扯開的磁釦發出清脆的聲響。她褪去睡袍,重新披到肩上,悠閒地走到衣櫃去拿毛巾跟新衣服。

 

 

像這樣跟艾爾漣說說話,頭好像就沒那麼痛了。

 

有些特質不是隨便一個人都會有的。偏偏在這些事情上,他跟他,真的好像……

 

 

孤不禁多看了艾爾漣兩眼,反正對方從頭到尾都像木頭一樣站得直直、雙眼緊閉,絲毫察覺不到她視線中的涵義。

 

 

想把你留在身邊,看看你身上,是不是能找到更多他的影子。

 

還是說,你們其實是……

 

 

「……你這樣穿真的很漂亮。」

 

再想也只是徒然神傷。

 

孤於是強迫自己轉移思緒,淺笑道,「乾脆這衣服送你好了。」

 

說完,她走進浴室,聽見門確實關上的聲音,艾爾漣才睜開眼睛。

 

他默默走到浴室的門前,因為裡頭有放水的嘩嘩聲響,所以他說話用了點力,但仍盡量維持柔和的語氣,「孤,妳已經好一點了吧?我想我先回去,晚上再……」

 

「不要走。」

 

水聲漸小,門後傳出液體潑濺的聲音,大約是孤已經泡進浴缸裡了。

 

「再陪我一下,我……我的頭還會痛,你陪我講講話……好不好?」

 

「……好。」

 

不知為何,就算孤很不會請求別人或是跟人撒嬌,艾爾漣卻總是無法拒絕她的要求。

 

他在浴室門外坐了下來,背倚著門,悄聲問道,「妳的保鏢……這時候會上樓嗎?」

 

「不會,除非我自己去找他。」

 

「我這樣真的不會被發現嗎?」

 

「真被發現的話,我也會想辦法讓他說不出去。」

 

少女陰冷的嗓音,和浴室裡傳出的甜甜花香真是完全搭不起來,但艾爾漣倒是不怎麼排斥這種衝突感。

 

聽孤沒有接話,他便繼續開口,「上次我不是說有問題要問妳,可是沒有問成嗎?現在我想把那三個問題問完,算是我幫妳打掃房間的報酬,可以嗎?」

 

「嗯。」

 

縱使孤沒有直接道歉,艾爾漣還是能曉得,乖乖答應就是她表達歉意的方式。

 

「妳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麼事情?」

 

「……我想要正義的情報。」孤想了一想,索性全講了,「昨天正義有幾個老頭在新幾爾私下聚會,剛好那家酒店算是罪的勢力範圍。我靠了點關係混進去,想說灌他們兩杯或許能套出什麼……」

 

「先停一下。妳灌他們的時候不會連自己都——」

 

「我哪知道老頭那麼難醉!」孤憤然打斷艾爾漣,「好不容易他們有點茫了,口風居然還緊的很,而且……該死!一群人渣!」

 

似乎是想起不好的回憶,她恨恨罵完就沒再說話了。

 

「……後來妳把他們揍了一頓,就自己跑回來了,對吧?」

 

「廢話!那群腦滿腸肥的雜碎,我醉了一樣能撂倒幾百個!」

 

孤的憤怒艾爾漣已經清楚感受到了,所以他決定結束這個話題。

 

「那麼,下一個問題,為什麼沒有把髮飾帶出去?」他不曉得自己為什麼如此在意,只是憑著感覺詢問,「那個髮飾……也是重要的人給妳的吧?」就跟他腰上的布偶一樣。

 

孤沉默了許久,才喃喃說道,「因為……不想讓他看見我那個樣子。」

 

「那個重要的人?」

 

「……嗯。」

 

聽出她不願多談,艾爾漣也沒有勉強的意思,接著說道,「最後一個問題,我只要聽到一個答案。」

 

對於這件事情,他突然沒來由的想要強硬一些。

 

他有什麼資格要求孤聽他的話?他又怎麼知道孤一定會照辦?

 

可是,他還是想要這麼問。

 

「以後不要再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了,好嗎?」

 

這一次,少女真的安靜了許久。

 

兩個人都沒有出聲。

 

不知過了多久,浴室裡終於有了動靜。

 

先是傳出水花的聲響,半晌,門的彼方多了一層重量,洗髮精和沐浴乳的氣息芳香濃郁。

 

「好,我答應你。」

 

少女的聲音,聽起來是如此接近。

 

好像她正伏在他耳畔,輕柔地,許下了這個承諾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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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蜜果榕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