糖果樹

「新年快樂，格里斯。怎麼打來了？」

『……想第一個跟你拜年。』

「咦？你那邊一小時前就新年啦？」

『你不是剩一分鐘？』

「沒有啊！還有十五分鐘呢。」

『……該死，我的鐘快了。』

有著咖啡慕斯般短髮的青年輕笑幾聲，吐出陣陣白煙。

『……找到了嗎？』

「還沒。」他一手扣著圍巾，抬頭仰望滿天繁星，「期限快到了…說不定我真的無法退休呢！」

電話彼端似乎受莫大的打擊。

「怎麼不說話？」

『快找。』對方語氣異常的強勢，『你一定得退休。我現在過去你那邊，我們…呼嚕！』

「那什麼聲音？」

已經好久沒聽到他毫無防備的狀聲詞，像貓一樣的呼嚕聲。

『……抱歉，我兒子。』

「你抱著他？」

『……嗯。』

是襲胸吧？青年打趣地猜測。

「真好。」他悠悠說道，「我也想要有個小孩。」

『那你快找。』另一頭似乎傳來嬰兒的哭聲，『……我等會再打來。』

闔上手機，青年發現前方有間老舊的雜貨店，在夜幕中暈著黃光。他走進裡頭，橫列的櫥架上零散著各式貨品，木質收銀台上擺著一個個透明罐子，裝滿五顏六色的糖。

整條街上唯一的店，只剩老婆婆坐在藤椅上，看起來特別孤單。

「婆婆，妳好。」他友善地打了招呼，對方回以一笑。

「難得在這兒見到年輕人。」老人家的嗓音充滿磁性，「怎麼一個人跑來這裡，沒在都市跨年？」

他走到婆婆身旁蹲下，柔聲說道，「我在找東西，但沒有結果，大概是運氣太不好。」

婆婆突然站起身，從櫥櫃上層拿了一個玻璃罐。

「這給你吃。」她笑著說，「不介意的話，就陪我老人家過完這一年吧？」

見青年微笑著點頭，婆婆便到別處泡茶去了。

青年好奇地打開罐口，甜膩膩的香味滑入鼻腔。

是地瓜糖啊……這樣黃橙橙、閃亮亮的外表，真的給人帶來希望呢！

他小心地拾起一小塊，指尖沾了黏黏的糖漿，看來就像發著光……

不對，是這塊糖果真的在發光。

就是它……！

「婆婆，對不起，不能陪妳過年了。」

溫柔的嗓音盪在整間店裡，婆婆探出頭來，卻已不見青年蹤影。

她走到門外，只見一隻巨鷹展翅沖天，口中啣著發光地瓜糖。

「新年快樂……」

隨著語音漸弱，天空緩緩飄下一只淺褐色的羽毛。

婆婆訝異得說不出話來。她雙手合十，含淚望向天空。

深信了八十年的傳說，竟在邁入尾聲的歲月中得到印證。

那是千年來守護這塊土地，為居民帶來平安和幸福的守護神——天鷹。

能親眼目賭仁慈的天鷹，老朽的人生已了無遺憾……

婆婆虔誠地拾起羽毛。在燈光照耀下，它漾著美麗的褐色光澤。

或許當事人並不曉得，這只無心遺留的羽翼，替一個寂寞長者的餘生帶來光明。

新年煙火綻開的剎那，他優雅的身影出現在村裡最高的樹上，懷中抱著大哭的嬰兒。

「新年快樂。」他輕聲安撫寶寶，滿心喜悅地說道，「我的繼承人。」

*** 待續 ***

OHYA 我有專屬繪師了~ (雀躍)

封面人物是諾飛(= 青年，人家名字都還沒出現說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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