糖果樹

「轟」的一聲，聖火從金獅殿的木杖轉移到黑豹殿的木杖上頭。

此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，場中央空地的土石正蠢蠢欲動。

一聲猛爆的嘶吼響徹雲霄，把現場所有人的耳朵震得微微發疼。黑雲捲地的壓迫感隨之襲來，不像是守護神降臨，反而像是大魔王再現。

「這……這就是格里斯叔叔的怨念嗎？」

「洛亞，不要分心。」席安厲聲說道。

他的雙手向外伸直，掌心朝上，調了一下預備姿勢。

「父親要出來了。」

話音甫落，一道半透明的黑影從內殿的屋頂上一躍而下，速度快到肉眼幾乎無法捕捉。

似乎是算準了位置，席安拳頭一握，一根土柱從地表旋轉而上，恰巧接住落地的守護神黑豹。

牠貌似錯愕了一下，但隨著巨大的土柱不斷湧現，格里斯展現出俐落的身手，靈巧地沿著路線跳躍奔馳，漸漸接近祭壇高處。

「閃星術！」洛亞指著黑豹的腰高聲吶喊。葛雷隨著他手指的方向用力扔了一個術，恰好在格里斯縱身一躍的時候，讓他身邊墜下閃亮亮的金色粉末。

「爆裂術！」

葛雷聞聲將被踩過的柱子通通碎成土塊，造成君臨大地般的壯觀爆破效果。

「御火術！」

到了最擅長的領域，葛雷卻一急之下丟了個高級御火術，讓廣場陷入一片火海。

觀眾嚇得驚聲尖叫，祭壇上也陷入一陣恐慌。洛亞嘖了一聲，當下右手一揮。

「迪拉斯！波加加！」

他一面高喊咒語，一面操控龐大的水球在半空中逐漸成形。

「噗魯哇——！」

水球應聲打散成水霧，瀰漫在外殿的空氣中，加上葛雷在洛亞施咒的期間已經將火勢收了大半，讓這個插曲在還沒釀成災難之前就先被平息了。

洛亞鬆了口氣，但現場一片霧茫茫的，什麼都看不到。於是他又對空施展了御風術，一陣強風將水霧吹散，剛好趕上格里斯淡化消失的那一幕。

時間剛好三十秒整。

觀眾群先是傻在原地，過了一陣子，便爆出如雷的掌聲和歡呼聲。

「大殿長——！」黑豹像後方響起眾聖徒愛的吶喊。

「我……我們……」

「成功了——！」

席安恢復成平常憨憨的嗓音，撲上去抱住洛亞和葛雷。

「太好了！父親一定會很高興！」

「可是、可是我剛剛……」

「沒事不就好了嗎？」洛亞開懷地笑著，「葛雷你學得很不錯嘛！做得好！」

在他們笑著慶祝演出成功的時候，已經回到內殿休息的格里斯，也透過窗口看見了在黑豹像上抱成一團的三個人。

很難得地，他臉上浮出一抹淡淡的、柔和的微笑

＊＊＊

在表演場上耗了許多元，洛亞和席安吃起午餐的食量特別大，葛雷卻在吃了半根香蕉後就表示自己飽了，雖然覺得奇怪，其他二人也沒有特別去追究。

用完餐後，一行人立刻動身前往燦華。

「洛亞。」特地來到後門送別的格里斯，扛著三大袋點心出現在他們面前，「你爸爸，給的。」

「喔喔！是零嘴！」洛亞雙眼一亮，「果然還是阿飛了解我——」

在他情不自盡撲向格里斯之前，就先被席安狠狠拉了回來。至於從眼尾瞄到對方爆發出的凶狠表情，因為只有一瞬間，洛亞很乾脆地決定忽視掉了。

「我們從這裡抄近路，大概一天半就可以到燦華了。」席安依依不捨地凝視著格里斯，「那麼，父親，我們走了唷。」

格里斯默默點頭，卻又覺得自己忘了什麼。為了避免有所遺漏，他環顧四週，突然看見那棵長在角落的黑莓樹。

「……席安，你的食物，夠嗎？」

「有的，我已經裝好三罐黑莓在包包裡了，請父親放心。」

格里斯仍是一臉擔心兒子營養不良的樣子，快步向那株可憐的黑莓樹走去。

當他赤裸裸的右手握住莓樹長滿尖刺的枝幹時，席安幾乎是尖叫著衝了過去。

「父親——啊！父親！」

他連忙抓起格里斯淌著鮮血的手，倒是傷者看起來完全沒有痛覺似的，愣愣地望著兒子幫他施予療癒術。

果真是憨人父子……啊，說好不能想的！掌嘴！

「父親，請您把這株黑莓樹留下來吧。」

看席安瞥向那株可憐的小樹的表情，洛亞還以為席安會撂下「請等我回來用自己的雙手摧毀它」之類的狠話。

「您就把它當成是我，讓它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一直在父親身邊，和我內心中的思念長伴您的左右……」

等它失去利用價值後再讓我親自手刃它……不！我怎麼可以扭曲朋友的內心話！就算他看那棵樹的表情真的讓人有許多想像空間也不能這樣啊！掌嘴！

在洛亞自我反省的期間，格里斯已經答應席安的要求，現在正在重溫離情依依的送行時刻。

「那麼，父親，我們真的走了唷。」

「……嗯。」

格里斯默默對著他們揮手，卻還是覺得心裡有個說不出原因的疙瘩。

這時洛亞突然回過身來，露出很陽光的笑容。

「對了，格里斯叔叔，請幫我跟阿飛問候一下啊！」

諾飛……

啊！諾飛……！

進度(遠目)

為什麼有種事情永遠做不完的感覺(炸)